(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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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出校墙后我打了个巨响的喷嚏,深秋初冬的潮气浸入骨髓,不管穿多少衣服手脚都是冷的,蒋慕然把外套暴扣在我头顶——就是那种从栏杆跳下来又一跃而起的扣篮必杀技,贼他妈像只傻大雕。他戴上黑色手套启动机车,很快发出轰轰的油门声,我说太热了不想穿,他头也不回,你不穿拿着我开车呢。我把外套其余的部分都塞进一个袖子里,夹在腋下——以前蒋慕然喜欢举着他自制的机关枪(假臂)突突突来打我,我把武器抢过来狂抽他屁股和脑袋,他就趴地上装死断断续续地放狠话,你……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想想好他妈傻逼,那时候就算是傻逼也很快乐。
  “你爸愿意放你出来啦?”
  这次我和蒋慕然将近半个月没见面,每回闯完祸蒋文暨惩罚他的手段就是关禁闭(关家里反省学习),另加一条“除送作业外拒绝林筱来访”——最严重的一次禁闭长达半年,好像是六年级我们偷跑去乐园玩,怎么进去的我忘光了,只记得是要坐过山车时被管理员揪出来打电话报警了。我挨了林盛一顿骂,他被蒋文暨禁足。但我们都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见不到彼此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不是看老子表现好。”他说。
  我和他穿着一样的短袖在肆虐的寒风中骑机车,风吹得脸又僵又疼,把我们冻成两根人型冰棍。我把手塞进他衣服里,使劲搓他的肚子取暖,搓得发热,实际上是为了摸他的腹肌。
  我说要不要奖励你提前出狱,然后用手凉了一下他半硬的鸡巴。
  “操林筱你他妈想死啊!!”他掰正扭成性感“S”女郎的车身,声音穿透了面罩。
  我对着他后颈嘻嘻淫笑,吹他皮肤上细小的绒毛,继续撸他的阴茎,啊好大,哥哥的鸡巴烫烫的,都把人家的手心烫疼了……他说那你坐前面来,我从后面办你,鸡巴烫你的骚逼,我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咯咯声,双臂死命缠着他脖子,左摇右晃地闹,像只一捏屁股就会咯咯叫的尖叫鸡。他减慢车速反手稳住我,你个傻猪再闹翻沟里!你看一眼,是不是这儿?
  一块松动掉漆的号牌岌岌可危地挂在水泥墙上来回摆动,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是是是!是这儿!”
  “我没聋!”
  有一件事我很惦记。那天林盛二话不说就把我撵回学校,我都来不及拯救他人于水火,今天机会难得,我干脆逃课过来确认一眼。老城区的布局基本被我记熟,我领路,蒋慕然点了根烟垫后。看似平平无奇的巷道少说也有三百米,这一次没有哭喊,静得荒凉,走了几分钟才偶尔传来碰撞的声音,菜市场拍在砧板上的猪肉也会发出这样闷响。轻到仿佛不存在的痛哼时不时被男人粗鲁的咒骂盖过。观望片刻,我决定先不出手,捡了根树枝蹲下身戳蚂蚁,实则是在听那堆挤满生殖器的脏话:
  拿完钱就跑老子头上撒尿,你妈的活腻了!竟然敢给我躲?!交不出钱老子也有的是办法!把你卖了给男人操屁眼!哈哈哈看你这小贱种的逼样指不定多少婆娘愿意倒贴钱让你插一晚是不是?你妈当初可是又骚又贱躺我鸡巴底下浪叫生了你个婊子!狗杂种!
  这什么人啊,我扔掉树枝抬手叫停,喂喂,可以了别打了……素质教育漏网之鱼越骂越起劲,拽着男孩破旧不堪的领口,用撞碎头骨的力度把他砸到墙上,他像被随意丢进垃圾桶的小猫咪,蜷着身子发出一阵极细的呜咽,老流氓对准他脚尖吐了口唾沫,自认威风使出一记螳螂腿,狠狠踢向小男孩瘦瘪的胸膛。
  “你耳朵聋了老娘跟你说话听不见?”我手插裤兜(为了装逼),一脚踹中他漏出内裤边的屁股,“小屌屌给我起开!”
  他头重脚轻没站稳,以狗刨的姿势跪在地上,嘴里咿咿呀呀喊魂(我耳朵废了,蒋慕然唱戏都赶不上这玩意厉害,难听得给我滚粪坑里死去吧)。他说妈了个逼的谁他妈踢老子你妈的别跑看老子不弄死你!有蒋慕然在我林筱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怕谁啊艹,于是我对这个老东西笑得自信又灿烂,好呀叔叔,你有种就来弄死我。
  听完我的话他先是打量了我几秒,突然露出一副倒胃口的猥琐嘴脸,顽强地翻身爬起来,分别朝手心吐了两把口水,放屁股后搓了搓,哟小妹妹……你是他同学吧,我劝你识相点别管这事,他妈都得听我的话,我是他老子,要钱要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怎么?不然小妹妹你替他还?他伸出暗黄的手指撩了下我的裙摆,没钱也可以先欠着,跟叔叔回家干些快乐的事情这笔帐你之后再……唔!
  蒋慕然掐住他脖子抬膝一顶,顺带将抽完的烟头塞进他嘴里,老东西立刻瞪大双眼捂住裤裆啊啊啊啊鬼嚎不止。他嘴缝里生动地钻出一缕白烟,像具被撬干灵魂的空壳,驼着背顺着破败的灰墙缓缓滑下。
  “啊好棒!”我双手举过头顶欢呼雀跃,“补一脚补一脚!”
  他应我的要求补了一脚,我又要他去看看那个小孩,蒋慕然屈指嘣了下我的脑门,有完没完了你。
  “那猜拳。”
  “我出剪刀你出布,出错的人是王八。”好狠,傻子才出布。
  蒋慕然认真严肃地看着我,弄得我有点心虚,那开始了——卧槽,他还真出剪刀!蒋慕然右手比耶,无奈地“剪”我的脸,我就知道,小王八。为了挽救林筱的光辉形象,证明她并不是出尔反尔的王八,我摆摆手让蒋慕然退下。
  眼前的小不点一动不动抱着膝盖,把脸像鸵鸟埋沙一样藏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瓣冻红的耳朵。我试探着戳他的耳朵,问他能不能自己站起来,左戳戳右挠挠,还是没反应,说不定是被揍晕过去了,我当机立断让蒋慕然背他去医院,结果他活见鬼似的乱动,受伤的那只手不知痛地抠着水泥地面,劣质粗糙的布料抵着不能再后退的墙壁摩擦,簌簌地落灰。
  “怎么啦?”我用指腹擦掉他的鼻血,“太疼了吗?”
  他急忙否认,摇头速度快得甚至晃出了黑色的重影。
  “那……你怕我?不要怕呀。”靠,我怎么这么像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他摇得更厉害了。我轻轻摸他的头,乖噢,姐姐不打人的!蒋慕然嫌我太啰嗦,先是提起我的后衣领,再去抓男孩的手臂,拎鸡崽似的一手一个,男孩触电般激烈挣扎起来,被洗过无数次的衣服发白透光,像一块滑稽的大破布勉强挂在他身上,既遮不住两道削瘦细致的锁骨,也遮不住那截伤痕累累的细腰。最后,他抬起光彩夺目的小俊脸,毫无征兆地落下几滴令人心碎的眼泪。我呆了,这小孩长得他妈还是人吗,狐狸精变的吧,操好会哭,哭得我猛然觉醒自己是手持宝剑身披盔甲即将踏上荆棘之路的骑士,他是被女巫囚禁于魔法城堡中娇弱美丽的公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相见。我英勇地挥开蒋慕然,极富耐心地拉住了“公主”的手,来,姐姐带你出去,可以吗?他顿时蔫了下去,藏好利爪,乖顺地任我带他逃离城堡,变成我怀中一只喜欢蜷着睡觉爱打呼噜的小狗,而不是用性感尾巴诱惑欺骗我的狐狸精。娘的好可爱好想玩他。
  我借花献佛把蒋慕然的外套(我的第三只手臂)送给他,他水润懵懂的眼睛眨了一下,我这才无可奈何地帮他拆“手臂”——掏肠子一样掏出里面的填充物——抖开披好,顺带摸一把他滑嫩的脸蛋,喔好软想再捏一次,揩完油我告诉他,你现在是光着的知道吗外套先穿着别着凉了。他耳尖嘭地红透了,拉衣链的双手略微颤抖,磕磕巴巴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谢……谢、谢姐……姐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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