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危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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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川的另一头,是蒙古的边陲小镇——运气不错,小镇虽小,竟是有城墙的,城里头四处是篱笆栅栏蒙古包。
  秦军打蒙古时,最恨的就是这群游牧民族不喜欢定居,攻下个没城墙的小城简直鸡肋,光守城就浪费多少人。而蒙古人虽然懒,与邻国交界的地方总算是有点模样,用草垛和红砖头盖城墙,聊胜于无。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重镇,守军都怠懒地很,毕竟对面是夏国不是秦国,装个守卫的样子罢了。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半个月之前从这座城池中士气高昂地攻入夏国境内的蒙古大军,如今早被夏国人坑得骨头都不剩了。
  秦军整装后夺下小镇,将其中的百姓驱赶出去,安营扎寨。
  秦军死伤三万人,逃出来时个个狼狈不堪。除了城墙,另一桩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蒙古军在黑烟里头全军覆没,这地方就没有敌军堵截。倒霉地死在夏国境内的秦军多是身份卑微的兵卒,没有骑马落在了大军最后,吸入的瘴气多就给毒死了。
  而其余侥幸逃脱的人,此时也是浑身不适。瘴气最初伤的是肺,漆黑不见五指的子夜里,空旷的草场上四处都是痛苦的哀嚎与咳嗽声,好些人虽然活命,却不住地吐血,军医看过后就说活不长了。林媛命好跑在前头,还被熏得胸口疼,甫一脱险就赶紧去大泽湾边上灌水再。催吐。一大群男人和她一块吐,差点连命都丢了大家此时都顾不得什么,前头将军们也传令让众人赶紧去喝水清毒。
  若除去那些半死不活的病人,秦军就是折损半数了。皇帝从云州城带出来的十五万兵马,如今只剩八万能用,伤兵反成拖累。几个将领心知这是蒙古地界,不敢怠慢,四处派兵防守保护圣驾,又派出斥候打探。蒙古王城离此地有千里远,不过最多十天也该收到消息了。敬文太后若得知秦军惨败退守,皇帝还给困在里头,定会趁机派兵过来。
  这一仗打得窝囊,大敌蒙古被全歼不在话下,最终却被夏国一群亡国奴暗算,拓跋弘自是盛怒。他是皇帝,身边四个御医保驾护航,比起旁人是幸运很多了。然而他此时也不住地咳嗽,一壁怒火冲天地喝着传召臣子议事。
  秦国君臣相对无言,皇帝气得胡子都竖起来,将军们一脸苦大仇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深知这一战输得丢脸,又担心蒙古派兵打过来,忐忑不安。
  “先歇一日,明日就回国!”拓跋弘将手上玉珠摔在地上,又恨道:“吴王何时能到?”
  秦军惨败之下,他就算再不甘、再贪婪,也不能失了理智继续交战了。眼下能保住这几万的兵马安全回京城,就是老天保佑了。
  “北塞军那边……”薛将军吞吐道:“皇上,纵然吴王殿下赶得急,可那是在敌国的境地里头行军啊。路途又遥远,原打算着是一月赶到,正好赶上咱们走到西平府,三军会和……”
  拓跋弘更是来气,他忍不了这份憋屈。若是被蒙古军打回来也就罢了,夏国不过几千人……
  “那朕还要再等半个月?!”皇帝气得很,偏又找不出茬子来出气。
  珍妃吓得不敢出声,她是一直跟着拓跋弘的,不过吐蕃的几万骑兵在云州的时候就被她父亲召回国了。她父亲不是什么昏君,对秦国皇帝的贪婪无度看得清楚,秦军有能耐四处征战,吐蕃却不想赔上太多本钱。
  如今珍妃是想帮拓跋弘却拿不出底牌来,只能越加细心地伺候他,见他动怒连忙又送茶水又给他顺气。拓跋弘还在气头上,挥手撩开她道:“退下!君臣议政,你在这里做什么!”
  珍妃虽心性坚毅,听了这话就想哭。她一直都知道皇帝拿她当外人,淑妃虽然落魄了,当初也好歹得过皇帝的信任,可她这辈子都得不到。
  只因着一句“非我族类”!
  正待抿着眼角往外走,突闻身后一声惊呼:“皇上,皇上……快来人,皇上晕厥了……”
  ***
  林媛得了消息时,圣驾那边已经人仰马翻。当时面圣的几个臣子做主将这事瞒下来了——刚吃了败仗准备回国,军心涣散之际,再传出皇帝病倒的消息,这几万的大军还能有力气爬回京城么?
  大家照旧值守边防,预备着明日往南撤退。唯有林媛这儿,有一位年轻的药僮领了一众御前侍从急火火地赶过来,悲切而焦急地道:“皇上那儿实在凶险!御医们没有多少把握,珍妃娘娘服侍皇上年岁不多,总有不周到的,奴才们不得已才过来请淑妃娘娘……”
  林媛早已没有淑妃的体面,那个传话药僮不过是面上恭敬,他身后一众侍从早不由分说架起她往外赶。她被拖得差点扭了脚,领头的一位东厂宦官还催命一般:“快点啊娘娘!您这一遭伺候好了皇上,往后日子就好过了。若赶慢了,您和咱家都担待不起……”
  林媛心里其实比这宦官还焦心。她跟着越走越快,绕过一众亲兵抵达大帐,撩开帷幔的一瞬她就闻见浓重的草药味,还有燃烧艾叶的烟熏火燎。还未踏进去,怀里就撞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喊着道:“你们救救皇上啊……”
  云丹都哭得岔气了,她一看是林媛,面目中不复往日争宠时的针锋相对,却是抓着她的衣襟哀求起来:“淑妃,皇上喝不进去药!你有没有办法啊,我灌不进去啊……”
  在云丹眼里,林媛就是个碍眼的人,东宫被扯进谋反大案后这女人竟还安然无恙,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不过这危机时候,她还要庆幸有这么个救星。
  林媛陪伴皇帝十多年了,对皇帝的喜好习性了如指掌,自然比她更会伺候。如今皇帝昏迷不醒,喝不下去药、吃不下去东西,可不就得淑妃才能伺候得了。
  林媛不敢耽搁,在门前洗了手拿过药碗,一壁询问御医。四个御医齐齐地挤在龙榻前头,一人焦躁道:“皇上之前受了刀伤,本就不该再奔波劳累的。后来那瘴气侵袭,皇上虽然坐在车里头,难免也吸了一点……如今肩头旧伤那儿已经开始化脓,肺里头也出血了……”
  林媛早知瘴气厉害,她这样没受过伤的人吸了一点儿,一整天都吐得发昏。皇帝之前旧伤就没好全,上了年纪体魄也不行了,再受瘴气毒害,怎会不出事呢。
  “这药是你们配的么?能解瘴气的毒么?”她焦灼地问那御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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