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笑 第31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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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明乡茶园的农家小院里,她手持茶碗,语气平淡地对他讽刺:“那大人可能要失望了,我百毒不侵。”
  她实在很会忍耐。
  他竟一点也未察觉。
  那些刻意的疏离,所谓的“绝无可能”,某些时刻流露的疯狂与软弱,终于在这一瞬骤然凝成画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答案。
  “陆曈,”裴云暎望着她,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曾做过莫如芸的药人?”
  陆曈僵硬地抬起头。
  初见时,他总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揶揄、试探、质问,像道讨厌又甩不掉的影子,她一心想要将对方拽下来,卸下他永远游刃有余的面具。
  再后来,彼此相知、熟识、交手,他清楚她掩藏下的底细,她也知道他不如表面上的简单。
  刻意划清的距离早在不知不觉中彼此逾越,他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笑意里不再有过去的无谓,譬如此刻,他的目光如此复杂,复杂到令她眼眶酸涩,心头翻涌。
  她无法面对。
  本能想要逃走。
  想要逃开这个正往悲哀的、凄情走去的结局。她希望她的故事结束得更轻盈,哪怕突然也好,而不要这样沉重、缓慢地沉入泥潭,让岸边的看客一道为她悲哀。
  胸口处熟悉的钝痛渐渐传来,似道汹涌苦潮,顷刻要将人淹没。陆曈推开他,转身往回走。
  才走几步,忍不住捂住胸口,扶墙慢慢弯腰蹲下身来。
  裴云暎见状,上前扶住她滑落身体,紧张道:“你怎么了?”
  陆曈侧过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裴云暎目光巨变,一把抱住她:“陆曈?”
  “我……”
  胸腔的疼痛比以往每一次来得更加剧烈,一直以来竭力压制的疼痛在这一刻全部袭来,她痛得全身颤抖,一瞬间冷汗直流,蜷缩在对方怀里,艰难道:“把我的花拿回去……黄金覃……”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最后听到的,是裴云暎急促的喊声。
  “陆曈!”
  ……
  陆曈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见常武县那年大雪,她在李知县府门前遇到了欲上马车的芸娘。
  芸娘搀扶起磕头的她,救活了陆家人,她随芸娘去了苏南,住进落梅峰。
  试药、试毒、学医、学药,她在落梅峰上辗转多年,走遍每一处地方,最后下山时,回头望了一眼被留在山上的孤零零的小木屋,以及藏在草木深处的、凌乱凄清的十七处坟冢。
  第十七处坟冢里的不是她。
  是带她上山的芸娘。
  醒来时,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感觉自己趴在某个人背上,正被背着往山下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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