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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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培国公陷入回忆模式期间,我又扑向滇亲王,抓着他的手道:“滇亲王,您看看您的手,满手的老茧!您也是个辛苦命啊!”
  “我这是搓牌九搓的...”滇亲王明显醉得更厉害,摇头晃脑地回应道。
  我又跟其余人唠了一会儿,扭头见培国公算是打回忆模式中走出来了,一招手命宫人推来一车竹简。竹简推至门槛,哗啦往前一倒,滚了一地。顿时将御书房的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全是涉及‘大理寺卿灭门案’的罪臣们的罪证。”紧接着,宫人们再度推来一个小车,如法炮制地往地上一倒,又在密密麻麻的竹简上铺了一层。清脆的撞击声在御书房里回荡着,乱成一团的众人们戛然而止。一片寂静中,只剩下培国公那牛一般的喘息,以及我漠然的介绍声:“这些,则是定国公的罪证。”
  大部分的人好像瞬间酒醒了大半,屏住呼吸沉默着。仅剩下几个实在不中用的就地昏睡了过去。我没理会他们,背着手看向满地的竹简。我似是看见了一片含恨而终的忠骨在向我控诉,又听见无数只豺狼阴笑阵阵。大理寺卿也好,其他枉死的冤魂也罢。无论这竹简再多,越过沧海桑田的千年,沉甸甸的历史也只能入土成灰,再无人知晓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究竟埋了多少屈死的人。
  然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我始终相信着,那些个先我一步离开这世间的前辈们,终归不甘心就这么草草谢幕,皆化为这朗朗乾坤中的柔光一束围绕在我的身侧,以骐骥的目光等待着我写一段天下太平。
  “殿下...”培国公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不动声色地捻去眼角一滴泪,转身义愤填膺地喊道:“这群人!着实可恶!他们身居高位却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对不起先帝的重用!对不起本王的尊重!更对不起你们!”
  培国公刚刚整理好的话语顿时又被我给打断了。我薅着培国公到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可劲儿摇晃着:“你们看看!我培国公叔叔这般操劳,累出一脸的褶子!凭什么要委屈着你们这群忠臣辛苦半生,然后将钱财全揣进了他们这些奸臣的口袋里!本王不服!”
  滇亲王很是激动地也跟着我喊了起来:“对!不服!”
  “凭什么他们草菅人命,行贿受贿,却还能跟你们平起平坐!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其余人也止不住跟着我嚎了起来!
  我大手一挥,指着地上的竹简说道:“所以!本王要分了他们的地!他们的钱!他们的人!犒劳你们这群忠臣!诸位刚刚已经领赏,不知是否满意?”
  “满意!...嗯?”挥着拳头的滇亲王吸溜了一下鼻涕,忽然张着嘴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下巴嘎巴一声脱了扣。
  培国公明显僵住了身子,看向怀里的金条盒子惊愕地问道:“所以这赏赐...”
  “国公有何异议?”我突然又恢复了清冷的表情,看着他那由红转白的脸色轻声道:“嫌少?那诸位先把东西还回来,本王再另作打算。”
  “不不不...”滇亲王略带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众人的身后不敢抬头。
  培国公扶着桌子站稳身形,环视酒气冲天的众人,似是想等一只出头鸟站出来。然而无人吭声,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脑袋藏进□□里。
  “看来诸位对本王的嘉赏还算满意。”我哈哈一笑,走向书案打开抽屉,拿出一封文书平铺在书案上:“诸位,来来来。本王打算于下个月初五问斩这些奸臣。诸位来都来了,便一同凑个热闹,好好出一口恶气。大家且在这文书上签个字,到时候本王就给诸位留个好位置,监斩。”
  说罢我扶着定国公到了书案前。定国公摇摇晃晃地看向那白纸黑字,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我站在他身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腰部上,附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国公叔叔,来,笔给您。签吧。”
  定国公拿着笔的手在哆嗦,墨点甩在桌上溅起一朵梅花。我便握着他的手,如同私塾中教孩子写字的先生一般心平气和地说道:“这里落笔,对,哎把笔画写清晰些...”
  跟我所想的一样,所有人都签了字。那醉倒在地上的几位则于不知情中被我拉着手画了押。众人揣着银子,拿着票子,互相交换着眼色,却始终闭着嘴无人开腔。
  说什么喊冤,都是些借口罢了。他们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怕我借着东风将前朝老臣们逐一击破,也怕我推崇削藩令。所以我要喂饱他们,让他们觉得我这摄政王还是有油水的,还是看重他们的,不必铤而走险地为那些个贪官污吏打抱不平,再赔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然而“饼”再大,分的人多了,到手的就少了。他们每人得了一块饼,伤不了朝廷的根基,也涨不了多少气候,顶多当个点心过过嘴。但,点心好吃,就算知道它不顶饿,到底还是想吃。况且这一纸文书一签,代表着他们彻底跟那些个罪臣划清了关系。日后任谁再提起此事,都是自打颜面。
  老年观光团“满载而归”,但从他们复杂的表情上,本王知道,这一局算是本王赢了。我立于宫门,目送他们狼狈不已地往马车上爬。培国公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便带着虚假的笑容,一撩衣袖,字正腔圆地拱手朗声道:“恭送各位!”
  培国公似是打了个激灵,匆匆移开视线,然后脚下一软险些磕在地上。我负手离去,冲左右侍卫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关宫门。”
  宫门缓缓闭上,将那群各怀鬼胎的人隔在了门外。我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和湿哒哒的袖子阔步往回走,陆久安小步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殿下。丞相大人还在嘉明殿外跪着。您这宫门一关,他...”
  我顿了顿,心里没什么可说的话,便示意陆久安不必管他。他总会有办法出去的,然后兀自回了嘉明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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