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4)(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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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
  我?王大少爷,您可说笑,我爹那脾气你是晓得的,他接话的小个子瞬间成个怂包。就他爹那个势利眼,这话倒是实诚。
  王国宝一死,王恭是心满意足,但响应他起兵的人可不少,荆州刺史殷仲堪、雍州刺史杨佺期,还有个常年盘踞江陵的桓玄,万一这几位也来点要求,开了头决定怀柔的司马道子会不会一一相应?
  这节骨眼上,没人想当靶子,赔上整个家族。
  王泓不抱希望,他算是看出来,这些人也就是嘴皮子上的朋友,明里暗里只盼着把自己摘干净,连毫无亲缘的人都是如此,指不定父家母家的亲戚正隔岸观火看笑话,能帮都不定会帮,何况当初他爹不怎么受待见。
  德不配位,自是遭嫉妒诟病的。
  但他又不肯死心,还想再验一验人情是否当真如此淡薄,这求外人好像比求自家人心里要好受些,遂点了酒桌上一人道:我依稀记着,年前借了你一只先秦的鹿鼓同一面兽纹镜把玩,也该是时候还来了吧?
  可人却操着一副无辜又莫名其妙的口吻回他:哪里借过?还想搜肠刮肚,倒腾一串子借口。
  王泓拍桌,不欲再听,把手头的酒泼过去。
  一时间,满座皆放下酒盏,连抱姑娘的都松开了手,气氛沉重而凝滞,像压着阴惨惨的乌云,每个人脸上只留下最直白的冷漠的表情。
  这顿小爷我请,哼,以此为绝!王泓愤慨,从面上一直红到脖子根,整个人梗着脖子,环顾一圈,恨恨道。
  说完,他竟摔杯为别,快步走出去。
  小二被响动惊吓,扒着门框探头张望,王泓瞥见,稍稍留步,当着众人面撂下话:记我账上。
  账上没钱,往哪儿支取?小二顺嘴说漏了话,臊得王泓下不来台,他从前都是挂账,说顺了嘴,一时还没改过来。
  小间里的人笑得前俯后仰,搂姑娘的招手:还是我们自己给吧,王大少爷,真不来吃点?以后怕是没机会喽!随他话落,又是一通哄笑,连带那一旁的小二,也抿唇憋气,满眼写着痛快二字。
  王泓再受不住,两拳紧握,跑了出去。
  春夏交替,正是黄梅雨季,外头响了两声晴天雷,雨水倾盆落下。铁毅没离开,而是暗自随他,一路跟到酒栈,两人在阶前迎面撞上。
  少爷!
  王泓瞟去一眼,理也没理。
  雅间的公子哥儿推窗,正瞧见这一幕,拎着酒壶有说有笑:你们看,还不算糟糕,这不还有个蠢货跟着?
  铁毅在身上乱摸一气,将钱袋子和扒拉出的碎钱对着窗户砸去,转头对着老掌柜哆嗦道:钱,我家少爷的,我,他,给了。楼上的人骇然色变,老掌柜一把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作,作甚?铁毅生得一根筋,极力克制自己不拔刀。
  老掌柜将他拖到柜台前,摸出一把崭新的油纸伞塞到他手里,嘘声一叹:老夫在建康城干了一辈子,才从伙计做到掌柜的,迎来送往见过太多,大起大落乃常事,看开即可。而后,他在铁毅的手上按了一把,替老夫谢谢王公子,无论如何,从前他常光顾生意,开门迎客,盼往后还有再见之机。
  王泓一路跑,跑得急,下台阶时还跌了一跤,干脆破罐破摔,就近找了那桥洞蹲着,可风吹雨斜,很快便湿了身子,他只能抱着膝头,缩在一烂乌篷船边。
  他没脸去投奔在外的叔伯,王恭也是太原王氏的人,说到底还真就是自家人对自家人下狠手,他也没脸去投奔谢家,从前冷眼旁观会稽王连同他爹对谢氏打压,却从未帮腔,甚至有意无意疏远。
  数来数去也便只剩个王谧,但此刻却非是不愿,而是不敢。琅琊王氏这几年并未显山露水,但不代表其根基不厚实,氏族间的利益纠葛本就难以理清,这一山不容二虎,二王本就有争,以前自己对其又称不上多尊重,怕也会碰一鼻子灰,同这些人一样,惨遭奚落。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泓,也跟着小心猜度起来。
  自个就如那大难临头的鸟,竟是无枝可依,王泓愈发委屈,躲在雨里失声痛哭,悔恨从前凡事未留一线,以至如今无人援手,又愤懑往昔识人不慧,误交损友,只落得钱人两失。
  天公似也怜惜他心底苦楚,将风雨声加大,赶走沿途的行客,给个机会发泄。王泓无所顾忌地抹眼泪,直到一柄油纸伞从头将他遮住。
  是铁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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