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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渙中今天來的時候,神情很怪,我總覺得…」「很怪?哪裡怪?我今天見到他很正常啊,當了你們那麼多年的媽媽,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她媽媽繼續說。
  雖然當時沒有討論出個結果,但最後,她還是揣測不安的當了保人。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正如她所擔憂的,不幸的事果然發生了。渙中來借錢根本不是要買房子,而是因為他在公司裡投資股票把客戶的錢全都賠得精光,所以只好到處借錢,拆西牆補東牆,但事情沒瞞多久就曝了光,而沒多久,渙中就人間蒸發,躲了起來,因此,龐大的債務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那時她不只在財務上,精神上更受到極大的打擊,除了媽媽對她不聞不問,連句道歉都沒有之外,讓她更傷心、憤怒的是,她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竟然也這樣背叛他,這使她不禁有些灰心喪志。
  「現在是個別來賓自由拈香時間,高乘漢老先生和李佳秀老太太請就位。」司儀喊。她看著親家公和親家母向前,又回想到她結婚的那一天。
  那場債務不僅僅是災難,還差一點就把她的夢想給毀了,如每個女孩一樣,她也曾夢想過穿上白色婚紗。她那時已經有一個穩定交往,並想託付終身的對象,但在聽到她身負重債,男方的親戚立刻就反對這場婚事,要不是有公公和公婆的支持,說不定就真的這樣吹了。她和當時的男友在公公和公婆面前立下誓,保證在債務還清前,兩人不會結婚,但也請他們不要拆散他們兩個。公公和公婆猶豫了很久,才終於點頭答應。
  之後的幾年時間,他們兩人胼手胝足、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還完一身債務,取得了男方親屬的同意,步入禮堂。但在結婚當天,當她走進婚宴會場、路過她父母那一桌時,她卻看到渙中坐在父母的旁邊,臉上笑嘻嘻的,像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下她就想要把手上的捧花砸到渙中的臉上,只是為了場面,她才忍下來,把儀式完成,但原本出嫁的好心情在那一刻全都被破壞殆盡。到要去各桌敬酒時,渙中還輕挑的舉起酒杯,說:「恭喜你啊,姐,果然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她心想,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特別諷刺,因為你的緣故,天作之合差點就變成天作不合。事後她還特意看了一下禮金簿,果然沒錯,禮金簿裡完全沒有渙中的名字,也就是說,他只是來吃白食的。
  接著有一些陸陸續續不相干的朋友遠親前來上香,她心不在焉的答禮、點頭如儀,說一些心不由衷的話。「吉時到!大殮蓋棺。」這時,所有人都背過頭去,她也一樣背著頭,仰望天空,感覺此時此景,就和渙中走的那天一樣。
  在結婚之後,她基本上就和家裡斷了音信,除了逢年過節,走走親戚之外,她只想把過去都拋在腦後,不願再回首,就連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也沒讓她媽媽陪她坐月子,所以,當有一天晚上,半夜十二點時,她被電話聲吵醒,發現是她媽媽打來的時候,她才會那麼訝異。
  「喂?」「天啊,渙中出車禍了啦!」她媽媽淒厲的哭吼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什麼?」「唉呦!不管啦,我現在在家裡,你趕快過來啦!」她媽媽邊哭邊懇求著她。
  「…我馬上過去。」當她到家,見到媽媽和爸爸之後,三人就直奔醫院,而在路上,她爸爸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她。
  其實也很簡單,在那場債務風暴後,雖然還了債務,但渙中還是上了黑名單,許多家公司一見到他的名字,就直接把他的履歷丟進垃圾桶,最後還是靠爸爸的關係,渙中到了一家公司作業務。
  因為是業務,出門應酬喝酒是免不了的,而在那天晚上,渙中喝得酩酊大醉,卻還硬要開車,結果自撞分隔島,還是有好心的路人見到打電話報警,他們才知道這件事的。
  在搶救了三天之後,醫生還是宣告不治,在葬禮上,她媽媽泣不成聲,甚至當場暈厥。不過,雖然她的表情凝重哀傷,但心裡卻毫無哀戚之意,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在渙中死了之後五年,爸爸就因為癌症過世,最後,就只剩下她和她媽媽,而現在,她媽媽也走了,但她竟沒有被拋下的感覺。因為,至始至終,她都是孤單一人這樣走過來的。
  葬禮結束以後,人們互相寒暄,慢慢的離開,她看著她媽媽的骨灰罈入塔安厝,擺到爸爸的旁邊,才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責任已了。這時,她卻聽到旁邊傳來自己兩個小孩吵鬧的聲音。
  「吵什麼?沒有禮貌,這裡不可以吵架!」她斥責著說。這時,兒子撇著嘴,說:「都是妹妹不好,她說她不要拿那麼多東西,就把所有袋子都丟過來,還把水打翻在地上。」
  「那又怎麼樣,你可是哥哥耶!男生本來就該為女生服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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