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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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解故人心(二)
  想清楚这些,我反倒平静下来。生有何欢,死亦何苦,上辈子我还不是选择服下那粒归尘珠。
  “不过是一死罢了。”我的声音异常平稳,“大周长公主受大周臣民供奉,平日里吃穿住行所耗物资银两皆来自百姓辛勤劳作,关键时候为国捐躯乃是我的本分。”
  慕容安歌脸上掠过一丝愕然,只一瞬间便被惯有的那种懒洋洋的笑意抹去:“不错不错,有长公主的气魄。”
  他自桌上拿起一只瓷瓶递给我:“长公主勇气可嘉,喝这一瓶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我心生警觉,毒药反倒不怕,就怕那是让人迷失心智的药物,让我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任人摆布,甚至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慕容安歌嘴角微微翘起,那神情分明在说:“所谓长公主的胆量气魄,也不过如此。”
  这一来,反倒让我觉得自己的犹豫有些好笑。
  慕容安歌是什么人?虽然之前我将他骂得一钱不值,但他的忍耐力、他的阴损、他神出鬼没的战术让很多大周将领吃过亏,就连骆家军与之对阵时也是胜负各半。如果不是他的大哥慕容余对他有所顾忌,时不时给他使点绊子,他只怕早就是东阾主将了。
  这样一个人,断不至于这般急不可耐地在我身上动手脚。即便他想动手脚,也不会是这样小家子气地给我灌灌迷魂汤而已,多半是将我拉到两军阵前,轰轰烈烈地羞辱大周军一番。
  无论是到那时还是此刻,他若想逼我做什么事,除了最后选择死亡,我已没有别的反抗方式。但现在,还不是沉不住气的时候。
  我模仿着他的神态,也勾起嘴角回敬:“你不必激我,也不必再费周折打击我,落到你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本公主早已知道,大周长公主该有的气节我还守得住。”
  我二话不说,几乎是夺过他手里的药瓶一饮而尽,光洁的药瓶上倒映出一张苍白的女子的脸,蓬头乱发,眼窝深陷,但眼神依然清亮。
  下一刻,那女子的脸便碎成几片。我扔掉了空瓶,一只手捂住喉咙,另一手指着慕容安歌,喉咙里犹如烈火刀割,不要说喊叫说话,就连吸一口气进去也会痛苦得浑身抽搐。
  “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公主殿下。”慕容安歌仍旧那样悠闲地微笑着,“说起来这枚锁喉丹还是出自你皇姐常齐公主的手哦。啧啧,这样一个制作药物的奇才你皇兄居然也舍得杀,真是个暴君呀。”
  他靠近我细细查看我痛苦扭曲的脸:“说来公主是第一个享用锁喉丹的人呢,是我大意,不知服用锁喉丹原来会这般痛苦,倒是委屈公主了。”
  他的脸靠的我很近,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是五官还是肌肤都找不出一点瑕疵,而我却觉得厌恶痛恨,双眼不遗余力地表达着这种厌恶。
  “如果我没记错,常齐与平阳是最要好的姐妹吧?被最疼自己的姐姐毒哑了喉咙,感觉如何?”
  我忍受着喉间火烧般的感觉扭转头,明知他是在故意打击我,仍忍不住心里五味翻腾。确如慕容安歌所说,常齐是最疼我的姐姐。当年一起偷偷溜出宫去玩耍,一起受罚,我生病时她喂我喝药……这些最美好的时光都成了回忆,只有她制作的归尘珠还留在我领口里。
  也如慕容安歌所说,常齐也确是个制作毒药的奇才。政变后,因为这个原因皇兄并没有立刻处死她,而是给了一条生路:只要她能用药物帮助皇兄控制一些不太好控制的人才,她却以烧毁所有的药方和成药作为回答。
  慕容安歌手里的这颗锁喉丹应该是常齐当年的遗漏,至于是慕容安歌是如何得到的,这恐怕与皇嫂有关。
  这时慕容安歌轻蹙眉头,轻声问道:“真有这么难受吗?”
  我早习惯了他的做作和反复无常,正准备完全忽略的他“慰问”,他忽道:“真让人心疼呀,不如叫个人进来服侍公主。”
  他果真朝门口拍了拍手:“把那个丫头放进来吧。”
  门才开了一条缝,一条鲜绿色的人影就向我冲了过来,哗啦一下就扑到我腿上,险些将我拉下榻去。
  “公主!公主!”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正是凝香。此时我再如何心如磐石都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泪如雨下。
  凝香双颊早已湿透,扶着床榻边沿勉强跪直身子,手足都是软软的,显然也是被下了药。她从未见过我如此狼狈,一遍遍抚着我散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见我一直不答话,她更为惶急。
  我苦笑着摇手打断她一连串急问,指指自己的喉咙,缓缓摇头。她霎时明白过来,手指停在我发鬓,指尖微颤,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叹了一口气,安抚地轻拍她肩膀,指尖蘸了点桌上尚未动过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没关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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